【不器用專欄】台啤為何都用小玻璃杯？溫暖往來之必要

文、圖／許明煌

台北城內所剩無幾處的路邊小麵攤，就在知名熱炒街上一條黯淡小巷中，街上酒酣耳熱，但巷內人來人往卻總如幽靈般安靜飄過。麵攤的摺疊桌椅就靠著別人家的圍牆擺設，坐得太出去，恐怕還有被路過計程車後照鏡勾走的疑慮。

冬夜裡，煮麵的大鍋冒出水汽，攤車上的日光燈幽晃照著排坐於暗巷中的好幾桌客人。看不清楚人的長相、全部都是剪影。

點了兩碗乾麵、一碗餛飩湯、外加幾盤隨意指點拼湊的小菜。接著自己打開靠在圍牆的電冰箱，從堆疊得很紮實的酒瓶中，抽出一瓶咖啡色的經典台啤，順手拿走一個吊掛在冰箱旁的開瓶器，再從塑膠籃裡撈出兩個小巧的台灣啤酒杯。

擦乾淨小玻璃杯，倒入幾乎沒有氣泡的啤酒，一飲而盡再就上剛送到桌淋著醬油膏的溫熱豆干。一瓶600ml的台啤，剛好可以倒上6杯，也就是兩人的三個回合乾杯…。

台啤小玻璃杯，總讓我想起去年同樣也是淒風苦雨的這個時節，為了等待正在學測倒數，必須補習到11點的女兒，總是與太太兩人下班後一路從復興北路散步來這家小麵攤，享用這城市所剩無幾的路邊食肆，然後再沿著市民大道一直走到北車補習街等女兒下課的情景。一年過去了，高中女生變成大學生，而我們也不再有機會造訪那家後來發現竟然頗有盛名的路邊麵攤。

要大口暢飲的啤酒，卻用這麼小的酒杯，實在有點令人費解。有一個說法是，二次大戰時因為酒類供貨吃緊，因此專賣局故意縮小玻璃杯的尺寸，讓大家不要喝得太快太多，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眾人都相當熟悉、極有台灣特色，在熱炒及小吃店中會看到小玻璃杯。據說公定容量是143cc，但其實並沒有公版，在不同的飲食店的酒杯塑膠籃中，經常可以看到各式各樣高矮胖瘦的版本與標籤。

說是減少啤酒消耗量，我倒是覺得台啤的特色就是 「氧化」 的速度非常快，一倒入酒杯，很快就會變成有股澀澀的鐵鏽味。雖然台灣菸酒公司不斷改良經典台啤、金牌台啤的配方，同時還有18生、小麥啤酒等新產品，已經大幅降低了年輕人不愛的苦澀感，但相對於其他啤酒，台啤仍然是比較不適合 「長期存放」 杯中的啤酒。因此以能一飲而盡的小杯來享用，也就更加合理。

不過這小台啤杯，應該不是台灣才有的特色，在日本的料亭或是飲食店中，也常見到這種不足200cc的小啤酒杯。容量縮小之後，斟酒的動作似乎也變得柔和起來，有更多機會可以為彼此倒酒，對於拉近人際關係的確會有幫助。所以，或許說小啤酒杯的出現，也是為了成為社交禮儀的道具吧。

這類200cc以下的小啤酒杯，日本確實常見。曾經收到兩隻別人餽贈的古董小啤酒杯，已經有相當的年份。或許見證了台日兩地，曾經有著相近的啤酒文化與生活背景。

時代小說家池波正太郎說：「在杯中倒滿三分之一，喝完後再倒三分之一，如此才是讓啤酒更美味的飲用方法。」

過了某一個年紀，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少，但儀式卻變得越來越重要──小啤酒杯似乎見證了這樣的男子心態，無論眾飲或獨酌，細細品嚐、禮尚往來，才是我輩的道理。

(※老編溫馨提醒，喝酒不開車，開車不喝酒～)

2018/01/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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