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除萬難參加小學同學會，得知那女孩再也不會來了！張玉蓮：死亡一直沒有很遠，我們也不是永遠有機會說抱歉

文／張玉蓮 圖／原水出版提供

編按：中年後參加同學會之於你的意義為何？心臟外科張玉蓮醫師45歲參加小學同學會，興奮得像兒時要去遠足一樣。在同學會中不僅與舊識敘舊，其實，也會遇見12歲的自己。

我常和我的小學同學戲稱：「我們是異父異母的多胞胎。」30年後再見面，才發現彼此情感的牽連是如此深厚又真摯。

7月7日是一個大晴天，更是我期待以久的小學同學會。這是45歲的我們第二次相見，來參加聚會的有許多遠從國外回來的同學，還有我們最懷念的小學老師。所以，一定要排除萬難回去的啦！

45歲再見國小同學  也與12歲的自己重逢

興奮的我像小時候遠足一樣，老早就準備了一大袋芒果青，睡前不忘看看冷凍庫裡的它，深怕出門時忘記帶。儘管準備再準備，臨走前仍因在2件T-shirt之間做抉擇而耽擱，在趕往高鐵的路上猛踩油門，老實說，更上演了紅燈左轉。因為我真的真的快趕不上了，老天爺原諒我！

這一切，都是為了回南部見小學同班同學一面，也和12歲的自己見面。有部動畫片叫《兒時的點點滴滴》，記錄著女主角小學5年級的回憶。回憶裡有自己喜歡的男孩、有讓人臉紅害羞的生理課、營養午餐裡令人討厭的胡蘿蔔和牛奶，還有考不好、讓人頭大的數學考試……這部電影深深引起我的共鳴，其中一幕更是讓我印象深刻。

班上有個轉學生老是衣著襤褸、蓬頭垢面。他在班上不受歡迎，但是不知道為何卻能常常欺負自己。自己雖然不反抗，但也不喜歡。直到長大，女主角聽過異性朋友的分析才明白：這樣的孩子，只是得不到溫暖、得不到團體裡的尊重，只好在自己最心儀、覺得最溫柔的女生面前裝模作樣。

兒時沒有特教觀念  那個曾被欺侮的孩子後來怎麼了？

是的，小時候不懂的事，經過人生的歷練，我們也懂了。

鬥雞眼、自閉的女同學，並不是智能不足，而是需要更多的特教與包容。而在那個特教不流行的年代，我們不但不知道如何對待，捉弄、霸凌，更是常態。

我從小就被「認定」是個有正義感的小孩，被安排坐在女同學的旁邊，可是，其實我也只是個求表現的孩子，與其說是保護，其實是對她的控制慾大過自己的愛心。

中午，女同學的便當裡，偶爾也會出現看來可口的燒賣，羡煞大家。要知道當年的張媽媽連個煎蛋都能煎得焦硬，這可讓我羨慕極了！下午放學時，有時也會看到她衣著整潔、白皙秀氣的母親來接她回家。

她的母親應該也是愛著她吧！不知道生養這樣特別的孩子的她，在那個民智未開的時代，是否也因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而痛苦著？（相關閱讀：徐薇的同學會：小時候的朋友是緣分，現在的好友是選擇）

誰不會變呢？雖然不是百分百理想，但也還可以吧！

老同學問我：「玉蓮，妳覺得妳從小就是這個個性嗎？還是我記錯了？」

我懂。他的意思是我變了，個性變得和小時候不一樣。小時候的我可是出了名凶狠的風紀股長啊！呵呵，誰不會變呢？人都是會長大的。經過了時間、度過了職涯起伏、看過了親人生死，我們都會不一樣，變溫柔、變體貼、變開放、變得容易原諒，也變得更勇於承擔。

但是轉身回頭看看小時候那麼純真但不完美的自己，嗯，還是有些遺憾。後來得知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，被霸凌過的女同學已在不久前過世。她竟是班上最早走的同學。正當我們討論著下次同學會要不要找她來、她會不會來、而小時候做錯的我們該怎麼面對……死亡卻沒有結束所有人的疑問，只有更多的疑問和驚愕！

是的，死亡一直沒有離我們很遠，而我們也不是永遠有機會說抱歉。她好嗎？走的時候寂寞嗎？還是在眾親友的環繞下離世……我們的心中有好多疑問。但求在另一個世界，有一群溫暖善待她的人等待著。而遺憾的我們，只能從教訓中學會善待其他人。（相關閱讀：50後好友聚，別說改天！施昇輝：盡量參加同學會，因可能只有這一次）

隨著夕陽西下，小學同學會就在同學們一聲聲告別中結束了，下了高鐵，我又回到了那個45歲的我。45歲的大人，要上班賺錢，要早起送飯，雖然沒有百分百成為小時候作文中的自己，但是，日子過得還可以啦！

同學們，明年見！

民國74年台南師範大學附屬實驗國民小學6年丁班合影，我是站在最上面由左數過來第5個的那個小女生。

（本文摘自張玉蓮著，《心臟外科女醫的機智生活》，原水出版）

2023/09/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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